作者:詹正凯2002-11-29
沈颢:1971年3月出生,浙江嘉兴人。1992年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,同年进入南方日报,曾任《南方周末》新闻部主任、南方日报出版社第一编辑室主任、《城市画报》执行副主编,现任职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报社主编。
刘:您曾在《城市画报》倡导“新生活”,现在在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,您想实现的是什么?
沈颢(以下简称“沈”):我没有倡导过新生活,我只是对大家说:喂,你是不是可以快乐一点啊。仅此而已,其实这也是每个人都说过的话。没什么新意的。不过效果倒挺好,这有点像禅宗,别人理解的和你要表达的不一样,但别人倒是理解对了。
在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,我只是在很严肃地做着一些想用严肃的方法做的事情。但有时候,又觉得很奇怪,因为有一个人,他每次看到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,都会大笑一场,而且他每次都看得很认真,虽然不一定看明白,但他觉得很好笑,这好笑就成了他阅读的动机。这是有点莫明其妙的,但生活里这样的人倒是不少。也许他们才是对的,代表着生活中的笑派。
刘: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已经运行了将近10个月了,现在的情况与您的预期吻合吗?
沈: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的情况还好。和我的预期比较一致,或者说更好一点。
刘:从新闻时政的《南方周末》,到时尚生活的《城市画报》,再到经济的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,经历三种不同的媒体,这个过程您是如何调整的?想知道您对“媒体”是怎么理解的?
沈:我也不知道媒体倒底是什么东西。我不是个控制媒体的人,我没有那个能力,我也不是个被媒体控制的人,我没有那个耐力。我只是对一些东西比较感兴趣,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自然而然地接触一下,接触后又被吸引住了,吸引住以后就好像很有责任感,要把它做好。所以,三种媒体对我来说是一样的。可能不去区分反而自然一点吧,不会被吓着,或着被缠住。
刘:您会如何回顾在《城市画报》里的那一年多时间里的生活?《城市画报》在您个人事业中的位置如何?
沈:在《城市画报》一年多,肯定是很好的,因为我发现,很多新进入媒体的人,一定会认为媒体就得有一定的规则,所以一直在找这种规则,然后我的任务就是要告诉他们,其实不一定是这么理性地做事的,按照自己的直觉,无论做对做错,都会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结果,但肯定不是一般人所已经认定的那种无聊的结果。所以,那时候招的人,大部分是没有真正的媒体从业经验的,有人称它为“草台班子”,但他们按照自己的直觉行事,做出来的东西非常感性又非常性感,真是很难得的,现在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具有很高的专业水准了,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。所以,我最快乐的事情是看着他们做出一些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东西。
画报这种媒体品种,除了差不多100年前的点石斋画报以外,一直都没有在中国繁荣过,所以,无论怎样做,只要不是按照前人的方法做,肯定会有一些好玩的效果。
刘:很多读者都很喜欢您以前为《城市画报》写的刊首语,您是在什么状态下写出那些文字的?
沈:刊首语写得很随意,有风写风,有雨写雨,没有的时候写写自己。但相同的一点是,不是什么思前想后的结果,但确实是某时某刻的感觉。当然,有时候也会给《城市画报》做做广告,但有人说,我把广州写得太好,以至于可以得个广告大奖了。
刘:有人说您是一个非常低调又有很有“野心”的人,您认为自己是吗?请问您的“野心”的终极目标是什么?
沈:低调可能是指我很少说话,很少露面,其实这是性格问题。野心可能是指想做很多事情,其实这也是性格问题,对于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去接触一下,其实这样挺累的。至于到底想做成什么,其实我也是没有概念的,我唯一的想法只是把手上的事情做得完美,以免以后会有所遗憾,或者返过来再做一次,那样就会更无聊。
刘:写文章对您来说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?与人说话对你来说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?您是否害怕表达?
沈:在快乐的时候写文章那就是件快乐的事情,如果是在痛苦的时候写文章那就是件痛苦的事情,和做别的事一模一样。在这方面,我已经努力做到与别人一样。但是,不停地说话对于我来说确实好像是件不自然的事情,我经常想不出有什么话要说,所以,我只好承认我是个很闷的人。
刘:从您的一些文章里,感觉都是在办公室里完成的,在您眼中,办公室是否是一种特别的场所?您喜欢呆在什么地方?听说您很想找一个小岛隐居,您真的有这样的想法?
沈:我只是暂时没有办法在别的地方写东西,而且,都是匆匆应付着交稿,所以,只好在办公室草草了事。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。我不讨厌办公室,但要说到喜欢呆在那儿,我也说不上来。
至于找一个小岛隐居,倒是挺不错的,一则我是在海边长大的,对海和泥土有天然的亲近感,第二,隐居生活也不错,应该比较适合我,我喜欢清静,让我想起俳句大师松尾芭蕉的生活。但是,你觉得这能做到吗?
您会努力把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都经历得很有诗意吗?
沈:不会。因为对于我来说不可能。你说的这个诗意应该是很个人的,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活得诗意,那他应该确实是诗意的,但外人谁也不能真正理解他的意思,这个时候他就是庄子说的那条“鱼”。对于我来说,日常生活就是日常生活,它应该是繁琐、沉闷、充满矛盾的,没有必要把它美化,因为那很像是撒谎。
大学时候的您是怎样的一个人?很活跃吗?班干部?还是另类分子?
沈:和现在差不多,很简单,经常发呆,对不喜欢的人与事保持距离,对喜欢的事情全力以赴。我既不是班干部,也不是另类分子,因为我没有这方面的能力。我也没有活跃的天份,干脆就不活跃了。
《城市画报》的广告语“你快乐吗?”曾经让很多人心动,如果问您,“你快乐吗?”您会怎么回答?
沈:我一直都挺好的。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。只是这段时间这种平静给打破了。有一些事情发生,很难过。非常的难过。让我明白快乐真是很复杂的感觉,远远超出我原来对它的理解,现在这种感觉会因为某件平时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突然而来,然后又转瞬即逝。不过,我特别珍惜这种感觉,我觉得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。
有很多女性读者读过您的文字后,都很崇拜您,您如何看待这种情况?
沈:我不太了解你说的这种情况。如果有这种情况,我一般保持沉默,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我会手足无措,有时候会觉得脸红。
假如有一天,您不做传媒了,您会做什么?
沈:这段时间进出医院比较多,一直在想,自己要是医生就好了,做不了医生,做个按摩师也行啊,都能缓解别人的痛苦。30岁学医是否太晚了。当然,其实任何一种能让人心安理得地度过一生的工作都可以接受,如果不在传媒行,我会选择一份随手可得、随手可放的工作。
(责任编辑:威展小王)


